第壹百九十四章 漁人

　　“啪！”
　　壹具無頭屍體倒在地上，脖子上鮮血噴湧。
　　染血的頭顱咕嚕嚕滾了幾圈，眼睛裏還殘留著死前的驚恐。
　　在那對死寂的眼珠子的反射畫面裏，可以看到地面上躺著的壹具具還算溫熱的幫派成員屍體。
　　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
　　粘稠的血水順著反彎曲的刀身流淌，壹滴壹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　　握刀的手也已經被染成血色，手心與刀柄多了份粘稠滑膩感。
　　整個黑虎幫上下，只剩下半個幫主還活著。
　　之所以是半個，是因為他在逃跑中，雙腿都被砍斷了，身體撲在染血的地上滾了幾圈，兩條腿則留在了原地。
　　“叮……”
　　兩把刀緩緩交錯，聲音仿佛來自地獄。
　　阿福忍著劇痛，用兩只手在地上爬行，面色痛苦，爬得極為艱難，像是壹條蠕動的蟲子，在身後拖出壹條長長的血痕。
　　可他才爬出十多米，蘇夏就走到了他面前，目光冷漠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。
　　阿福絕望了，艱難地仰著頭問：“是誰讓妳來殺我的？好歹讓我知道個名字吧？”
　　“哦，沒人。”
　　“什麽？”
　　“我只是過來問個事，妳給個回答，然後我就會走。”
　　“啊？”
　　阿福渾身壹顫，難道對方不是過來滅了黑虎幫的嗎？
　　可剛在在那個電話裏，這人分明說……
　　不對……
　　這人只是回答了壹個“嗯”，語氣很淡漠，想來是根本不屑與那個通風報信的家夥交流。
　　阿福眼睛瞪大了，難道他這壹地兄弟都白死了？
　　“妳……妳想知道什麽？”
　　“糖水是從什麽地方來的？”
　　“只是這個問題？”阿福腦子嗡嗡的，這問題實在是太簡單的，貧民窟這邊幾乎所有幫派都知道，又不是什麽秘密。
　　就為了這，壹言不合就殺這麽多人？
　　蘇夏點頭：“嗯，只是這個問題。”
　　“我要是說了，妳會放過我？”
　　“可以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事已至此，命都在對方手裏，阿福也不敢有什麽隱瞞的。
　　他詳細交代了。
　　這片貧民窟裏並沒有生產糖水的基地，所有糖水都是從別的地方運來的，而負責與他們對接的，是壹個代號叫“漁人”的中年人。
　　漁人並不住在地下，他住在地上，就在這片貧民窟的中央位置，壹個二層小樓裏。
　　“他……他就在這裏，妳看……”
　　阿福顫顫巍巍地取出壹卷地圖，將其攤開，用染血的手，指出壹個小點。
　　這份地圖很粗糙，卻很珍貴，上面描繪了整個貧民窟裏大大小小的通道、暗門、勢力劃分等等。
　　哪怕是珊瑚城官方，也弄不出這樣壹份地圖，因為他們根本不想管貧民窟這裏。
　　“不錯，這張地圖我就帶走了。”蘇夏不等其同意，就彎腰撿起了地圖，仔細收好，打算有空就根據這張圖做個更方便的虛擬地圖出來。
　　然後他又問了些別的問題，把這個黑虎幫存放物資的地點問了出來。
　　這片貧民窟裏的幫派是真的窮，最大的財富，竟然是地上這散亂的幾十支槍。
　　幫派之間經常打鬥，流血事件時有發生，幾乎每天都能聽到槍響。
　　為了維持自己的地盤，這些幫派的老大都不敢松懈，壹有了錢就立即去購買槍支彈藥，增加人手，而他們來錢的渠道也很少，只不過是販賣糖水之類，順便經營壹些皮肉產業。
　　與荒野上那些流浪傭兵不同，這裏的幫派要的是可持續性發展，所以不會竭澤而漁。
　　“這些槍也還行，勉強能用。”
　　蘇夏不嫌棄，蚊子腿再小也是肉，能賺壹筆是壹筆。
　　他挨個撿起地上的槍支，擦幹凈上面的血水，然後壹個個收起來。
　　在阿福震驚的目光中，壹柄又壹柄槍械在蘇夏的手裏消失，仿佛被他送去了異空間。
　　“這是什麽能力？”他長期在地下貧民窟當土皇帝，雖然知道現在有不死族降臨，卻並不清楚儲物空間這種東西。
　　蘇夏沒有回答，收起所有槍械後，握著壹柄狗腿刀來到阿福身前。
　　刀光閃著寒光，意味不言而喻。
　　阿福臉色慘白，大喊道：“妳說過不會殺我！”
　　“妳怎麽能期待壹個殺手講信用？”
　　“妳……”
　　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，腦袋就離開了脖子。
　　至此，整個黑虎幫上下全滅。
　　現場壹片血腥，只剩兩個人還活著。
　　壹個是蘇夏，另壹個則是躺在地上的吳小龍。
　　或許是阿福死前那絕望的喊聲太大，吳小龍的身體居然抖動了幾下，眼皮子顫了顫，暫時從昏死中醒來過來，眼睛勉強撐開了壹條縫隙。
　　他聞到了那股濃郁的血腥味，手指頭動了動，摸到了那已經冰涼的粘稠血液。
　　“血……好多血……”
　　他勉強偏過頭，心裏壹顫，看到了無數倒下的屍體。
　　不出意外的話，黑虎幫已經出意外了。
　　“噠……噠……噠……”
　　吳小龍聽到了腳步聲，那聲音由遠及近。
　　蘇夏那高大的身影停在他身前，壹只手握著染血的彎刀，渾身血腥，像是個剛結束屠宰的屠夫。
　　吳小龍加入黑虎幫的念頭，就這樣被屠刀砍斷了。
　　他現在傷得太重，如果沒人救他，用不了多久就會死亡。
　　“水，水，我想喝水……”
　　不知道是不是內部出血過多，吳小龍感覺很渴，幹裂的嘴唇微張，虛弱地向蘇夏祈求著。
　　但蘇夏卻什麽都沒說，也什麽都沒做。
　　他只是看了壹眼，然後就淡漠地從其身旁走過，任由其血條壹點點減少，走向壹輛摩托車。
　　“別走，別走啊，救我……救救我……”
　　吳小龍慌張不已，用盡所有力量，沙啞地呼喊著，軀體與四肢拼命抖動，似乎想爬起來和蘇夏壹起走。
　　可他連翻個身都做不到，渾身的骨頭都仿佛斷了，更別說爬起來。
　　“別走，別走……”
　　他只能壹遍遍哀求，心裏萬分悔恨。
　　蘇夏殺完整個黑虎幫都跟沒事人壹樣，那平靜的樣子，與此前在修理店門口殺完那十多個人壹模壹樣，顯然根本沒到極限。
　　就連強大的黑虎幫幫主阿福，也沒法對他造成任何威脅。
　　瀕死之際，吳小龍躺在壹片冰冷的血水裏，後悔又絕望。
　　要是早知道結果是這樣，他絕不會給黑虎幫報信，只會牢牢抱緊蘇夏這條大腿。
　　“嗡——”
　　引擎又壹次開始轟鳴，車身震動。
　　蘇夏跨上摩托車，戴上防風鏡，騎著車駛向地圖上標註的壹個出口。
　　他很快就消失在了通道盡頭，只留下壹陣濃郁的黑色尾氣，以及壹個血條緩緩歸零的吳小龍。
　　行駛了十多分鐘後，蘇夏來到了壹個空寂的區域。
　　在他頭頂，是壹個橢圓形的大型下水道井蓋，身旁的水泥墻體上釘著壹根根用於攀爬的鋼筋梯子。
　　他心念壹動，那井蓋就緩緩移開了，露出上面世界那暗淡的夜色。
　　“呼……”
　　蘇夏長出了壹口氣，接受著地面世界送來的冷風與新鮮空氣。
　　這地下世界就是個迷宮，黑暗、壓抑、骯臟且混亂，許多時候連腰都伸不直，在裏面待久了，或許精神都會出問題。
　　他猛地壹躍，整個人跳出井口。
　　然後他隨手壹招，那輛粗獷的摩托車也慢慢上升，通過井口，平緩地來到地面。
　　已經接近晚上十二點了。
　　放眼望去，低矮的貧民窟裏壹片昏暗，只有零星幾點燈光。
　　蘇夏再次啟動摩托車，在壹條條狹窄彎曲的道路中穿行，飛速前往這片區域中心的位置。
　　沿途有不少人被他驚醒，就連地面上的幫派成員都醒了許多，卻沒人敢阻攔他，因為他那壹身血腥像是剛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，壹看就是個狠人！
　　望著他遠去的背影，壹個幫派成員撓了撓頭說：“好濃郁的血腥味啊，不像是我們這裏的人，難道是外面來的殺手？”
　　“別管那麽多，反正不是來殺我們的，睡覺就行了！”
　　“睡覺，睡覺……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大家都知道，肯定有人已經死了，還有人即將會死。
　　但只要屠刀不砍到他們頭上，就跟他們沒關系，明天起來吃飯的時候自然會收到小道消息。
　　在前往貧民窟中心的路上，蘇夏感知到了十多個靈能生物的氣息。
　　那十多人明顯都是地上幫派的老大，沒有刻意遮掩自己的靈能波動，需要時刻展現強大以震懾對手與手下的人。
　　而蘇夏也適當放出了點靈能波動，控制在2.0級左右。
　　這個等級已經夠了，足夠表達他的意思。
　　那些幫派老大也都懂了，紛紛給手下的人發去消息，尤其是那些不安分的手下。
　　【有個殺手路過我們的區域，什麽都不要做，讓他過去】
　　【都安分點，那是個靈能生物】
　　就這樣，蘇夏這壹路相當順利。
　　不出半個小時，他就抵達了最中心的區域，地圖上標註的那棟二層小樓已經出現在了他視野中。
　　也就在這裏，他遇到了第壹次阻攔。
　　在壹條寬不過兩米的陰暗小巷子裏，兩個持槍的幫派成員攔在前方。
　　“停下！”
　　“幹什麽的？這裏不是妳應該來地方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