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女降臨

藍胡子小女孩

都市生活

整個下午,紀榮壹直在等她。 陸恩慈推門進來時,第壹眼就將視線落在男人臉上。 想象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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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十四)“mommy”

夢女降臨 by 藍胡子小女孩

2025-2-4 18:56

  跟馬捷幾乎是近十年未見了,紀榮人情緣單薄,更喜歡直白的利益關系,朋友並不多。故這次兩人見面,少不了要敘舊。
  晚餐餐廳是廣慧負責定的,作為他的私人秘書也在席間,就坐在陸恩慈對面。
  陸恩慈隔著身邊的紀榮,偷偷觀察馬捷報。
  不是很嚴肅的氣氛,叫馬捷報的男人臉色已經恢復正常,陸恩慈看外表很難接受他與紀榮年紀差不多,對彼此稱謂的判斷有些混亂。
  “我……我該叫您……”
  陸恩慈望著馬捷報的眼睛,並隱約感覺到,自己的註視令對方坐立難安。
  馬捷報避開少女茫然、好奇又拘謹的目光,看著紀榮開口:“妳家裏又有孩子了。”
  陸恩慈眼中,紀榮在好友面前很放松,男人聞言感嘆,似乎只是作為長輩談及她:
  “衛國也長大了。……有孩子在,總覺得熱鬧壹些。”
  說著,紀榮摸了摸陸恩慈的頭發,微微低頭問她:“怎麽了?”
  恩慈搖頭,下意識要去攥他衣袖,手剛伸出去,立刻反應過來,收回手。
  馬捷報見狀,露出壹點點不忍心的表情。
  “小孩,那會兒衛國在家裏說了。手稿在這兒,妳拿去用吧。”
  他向紀榮要來那只對方今日壹直隨身的手提公文包,從裏面取出個文件袋遞給恩慈。
  陸恩慈心裏有些抗拒這份手稿,胡亂暼了眼便接過來,放進包包。
  從見到紀榮開始,她就有些狀態不對。此刻食不知味,滿腦子都是妻子啊情人啊的事情,偏偏還在外面,不好立刻問正主是怎麽回事。
  恩慈扭過頭,見紀榮眉眼舒展,體態放松,在廣慧熟稔活絡的氣氛裏輕聲聊天,待恩慈的態度很關切,但沒有任何旖旎親密的暗示。
  “原來妳認識紀叔?那會兒怎麽不說?”馬衛國問她,兩人淺淺碰了碰杯。
  陸恩慈整個人如同霜打的茄子,蔫巴巴坐在紀榮身邊,憋著氣壹口悶了,回答他道:
  “有什麽好說的?我又不真是他孩子。”
  身側男人微頓,陸恩慈察覺紀榮投來的目光,垂著頭默默喝碗裏的糯米圓子。
  她聽到廣慧坐在對面,聲音柔和得如同流水,心裏更加不是滋味。
  ……他替廣慧擋過酒嗎?
  如果不是OC與作者兼夢女這層關系,陸恩慈想,她要怎麽接觸到紀榮呢?
  她不像廣慧,上進、抗壓能力強。她忍不了就想躲,躲不過就想跑。
  她甚至喝不過廣慧,明明她們年齡應該差不多的……陸恩慈在死前,也是二十九歲。可此刻,廣慧臉色如常,她卻感覺自己臉頰已經隱隱發燙,人也有點暈暈的。
  回到十九歲,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東西好像在逐漸被時間抹去,她越來越好動,越來越像十九歲時那樣,把戀愛當作生活的重心。
  除了愛好與審美,很多地方都在向著十九歲的陸恩慈回歸。小說裏寫的,成年人回到少男少女時期叱咤風雲,在陸恩慈這裏,也不過是於人際與學業稍有進益而已。
  學無止境,學海無涯,人總有很多要學習的東西,那不是短短二十九年人生就夠的,也斷不止於十九歲所能展望的盡頭。
  學業生活兩不順,陸恩慈自覺無能,眼眶發酸,想出去醒酒緩解情緒,放在桌下的手卻突然被握住了。
  “妳的報告書可以讓紀叔幫妳看看啊?壹定事半功倍。”
  同壹時間,馬衛國繼續跟她說話。
  陸恩慈不曉得自己回答了什麽。她的臉從喝第壹口紅酒開始就是紅的,有變化也看不出。
  桌下,紀榮在緩緩揉她的掌心,像是耐心的安撫。
  他的手很幹燥,微涼,裹著她的手背,讓人很舒服。婚戒存在感不小,在男人摩挲她手背的過程裏,時不時會蹭到小指骨節。
  “……”
  恩慈回頭看他,紀榮抿了口紅酒,微微頷首,正在聽馬捷報和廣慧說話。
  他眉目有種從容沈實的英俊,含笑時顯得脾氣非常好,五官的高智感強化了自身原有的內涵,使得男人氣質溫厚,毫無上年紀後人那股不可避免的油滑氣。
  他笑著說:“是,下午航班落地時,馬捷正好不忙,所以能見壹面。上次見……好像是十年前的事了?”
  陸恩慈試探性地抽手,卻被紀榮不著痕跡握得更緊。
  他像是很專心跟朋友聊天,並不探究身側的孩子在做什麽,極穩重地維持著自己長輩的身份。
  老登……流氓!
  恩慈有點氣惱地轉開臉,欲起身出去。
  “小姑娘幹什麽去?”
  恩慈答馬衛國:“去洗手間。”
  “不用包廂裏的嗎?”
  她搖頭:“哎,馬老師,我喝多啦,出去吹吹風。”
  說著,陸恩慈起身,牽住她的那只手,也終於在她徹底站起來之際,輕輕松開了。
  陸恩慈知道紀榮會跟過來,甚至猜得到他用什麽托詞。
  ——“小孩子又鬧脾氣”、“看看孩子”,無非這種?
  他們都知道兩人並沒有建立任何親緣上的情感,可偏偏好笑的就是,必須靠這層親緣的皮欲蓋彌彰,他們才能順理成章、若無其事地靠近。
  “出來壹會兒了,還在補妝嗎?”紀榮在她身側後方門口站定。
  陸恩慈把唇面上的裸色唇釉補滿,低頭將粉色的透明管裝進包裏,對著鏡子理劉海的弧度。
  “我還沒結束,”她問:“您怎麽站在女士洗手間門口?”
  紀榮側頭看了下門標,下壹刻直接走進來。他來到恩慈身後,扶住她的肩膀。
  “到車裏等我。”
  男人俯身從她手裏拿過包包,把車鑰放到她手心,低聲道:“我很快就過來。”
  暫時沒人過來。陸恩慈不肯聽話,說自己不想去。
  紀榮輕輕嘆了口氣。
  公共場合他從不對她做出什麽越界的舉動,剛才桌下的安撫,較之平時已經算是出格。
  “聽話,”他輕輕揉了揉恩慈的腦袋,突然靠近,低聲問她:“好不好,mommy?”
  很突然的稱謂,但詭異地順耳,從此刻高大內斂的男人口中說出來,竟似乎與“sweetie”“honey”這樣的調情詞並無區別。
  陸恩慈腦中方才所有的糾結,都被此刻紀榮這句“mommy”擊碎了。
  她可以在他拒絕自己親近時自稱媽媽,厚臉皮強行貼貼;可此刻,陸恩慈覺得自己已經縮成壹顆小小的錫心。
  廉價又珍貴無比。最重要的,是付出精力創造打磨的人,承認了這顆心的意義與價值。
  紀榮在那瞬間其實沒有想太多。把所有事情與情緒分出優先級,他更希望陸恩慈不要為不存在的事傷心。
  很多事他暫時未想好告知她的時機,但這不意味著他願意看陸恩慈為他難過。
  他們已經有很多值得難過的事了。
  真的叫出口倒很平靜,大概是為了哄她,並未太在意詞源自身的所指。
  三十二歲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叫出口的稱謂,在六十歲卻這麽稀松平常地叫了。紀榮回憶了壹下,確定從未見過陸恩慈的臉燙成那樣。壹瞬間從脖頸紅到耳尖,女孩子臉上露出尷尬、難為情的羞怯表情,令他甚至想好心替她吹壹吹。
  “還好嗎?”
  紀榮退後,再次保持剛才的社交距離,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。
  他表現出的遊刃有余令陸恩慈羞意更重。
  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  陸恩慈不敢回頭,也不敢看鏡子,撇開眼顫巍巍地說:“好……好的……”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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