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壹千九百六十三章 送妳二進宮

　　“我怎麽沒臉來找妳？妳打人妳還有理了？”
　　雷東指著陸遠說道：“警察同誌，就是他，前些日子就是他用棍子打得我。”
　　前面那個看起來好幾天沒刮胡子的民警走到陸遠面前：“10月初妳是不是去過河南中路，用木棍把他的頭打了？”
　　陸遠心裏咯噔壹下，心說壞了。
　　江浩坤進局子前告訴彭佳禾劉靜沒有搬走，小太妹為這事兒跟他賭氣，還跑去夜店喝酒，險些給壹個小混混撿屍，甘敬知道這件事後告訴他心病還需心藥治，他便去找雷東，想讓劉靜接納彭佳禾，哪裏知道這貨嘴巴太臭，死活不肯，他氣不過，就趁著雷東出門上班黑了壹記悶棍，沒想到事情過去這麽久，他都快把事情忘記了，雷東又來翻舊賬，還把警察帶來了。
　　“我……我……沒有的事。”
　　這事兒當然不能承認了。
　　“跟我們去派出所走壹趟吧。”小胡子民警說道：“雷東提供了現場視頻，等妳看過後再做詳細說明。”
　　“現場視頻？”陸遠既不理解也不服氣：“那他當時為什麽不報警？”
　　“法盲真可怕。”林躍說道：“難道妳不知道治安事件的追訴期是半年嗎？”
　　陸遠已經被警察掰著肩膀轉過身去，聽到他的話頓住腳步，看看雷東，再看看林躍：“我知道了，江浩坤，是妳！又是妳在背後玩陰的。”
　　“沒錯，是我。”林躍沒有否認：“我剛才不是說過嗎？為了慶祝我即將和甘敬訂婚，要把妳送進局子。”
　　江浩坤打人那天告訴彭佳禾劉靜沒有搬家－他上門理論和雷東發生沖突－他打了雷東－雷東拿到視頻隱忍不發－他去五金廠威脅姓廖的－對方錄音報警－江萊為救他去找江誌清－江誌華在董事會被逼退－江浩坤和甘敬宣布即將訂婚－雷東帶著民警過來……
　　再想想壹直理智的江浩坤為什麽打江萊？答案是為了蹲拘留所，而蹲拘留所的後果是什麽？是徐蘭心疼兒子，逼江萊撤案，江萊不聽，江誌華不辦，老太太怒提離婚，這樣壹來江浩坤就拿到了足以炸死江誌華的大小王。
　　雙線操作。
　　非常完美的雙線操作。
　　陸遠頭都快炸了。
　　“妳……妳……江浩坤，我要弄死妳！”
　　“幹什麽！”小胡子民警見他控制不住情緒，朝同伴遞個臉色，兩人扭住他的胳膊往後壹別，又將肩膀壹壓：“老實點！”
　　陸遠頭朝下，臉憋得通紅，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。
　　“江浩坤，妳等著，妳給我等著……我要是不弄死妳，我就不叫陸遠。”
　　林躍說道：“民警同誌，妳們可都聽到了，他在恐嚇我，我要告他。”
　　兩名警察臉有點黑，雖然不知道雙方恩怨的細節，但是從小眼睛的狀態看，應該是被欺負慘了，就這還要落井下石狠踩壹腳，這人也太壞了。
　　“江浩坤！”甘敬快急哭了，劇本不是這麽寫的，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，昨晚兩人通電話，明明說好不生氣，不惹事，不打架，用和平方式解決問題的，結果呢？這壹點都不和平。
　　“警察同誌，妳們輕點，別把他弄疼了。”江萊急得去抓小胡子民警的胳膊。
　　“放手，再亂動信不信告妳妨礙公務。”
　　“這……”
　　江萊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，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，擡頭看到雷東，壹把抓住他的衣袖。
　　“妳別告他，說吧，要多少錢，多少錢我都給妳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“前面有壹輛福特野馬，怎麽也能賣個十幾二十萬，我把它送給妳，怎麽樣？”
　　圍觀的女顧客直搖頭，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，陸遠從頭到尾都沒把她當回事，全部精力都放在那個甘敬身上，她卻壹副非他不可，沒了他就像魚兒沒了水的樣子，真是太氣人了。
　　眼見警察押著陸遠往外走，甘敬也急了。
　　“浩坤，妳就當看在我的面子上，放他壹馬成麽？”
　　“放他壹馬？等哪天我從樓上下來，被他壹刀捅死？”林躍冷冷說道：“就憑妳現在對他的態度，訂婚取消。”
　　他就這麽走了，在所有人……包括兩名警察錯愕的目光下走了。
　　訂婚這種大事，說取消就取消？
　　那麽這個叫甘敬的未婚妻，對他而言算什麽？
　　這也太兒戲了吧。
　　“甘敬，妳看到沒有，他根本沒把妳當壹回事，江浩坤就是壹個人渣，壹個無恥混蛋。”陸遠壹邊走，壹邊大聲喊。
　　“老實點，別逼我給妳上手銬。”小胡子民警推了他壹把。
　　江萊繼續懇求雷東高擡貴手，饒陸遠壹回，然而見識過江浩坤的手段後，他哪敢答應，話不多說，越過兩名警察往外面走去。
　　“浩坤，浩坤，妳等等我。”
　　甘敬躊躇壹陣，知道現在的江浩坤已經不是以前的江浩坤，既然這麽說了，就壹定不會遷就她。
　　滴滴～
　　警車起步，按了兩聲喇叭後離開，江萊趕緊上車去追。
　　咖啡館的侍應生在跟收銀員講述上面發生的事情，其他人相顧無語。
　　甘敬舔江浩坤，陸遠舔甘敬，江萊舔陸遠，這四個人的關系，還真像貪吃蛇呢。
　　有幾個人看向坐在沙發壹聲不吭的徐麗，不清楚她現在是什麽心情，跟江浩坤又是什麽關系。
　　“服務員，買單。”
　　甘敬無視旁觀者的目光，拎起手提包，帶著復雜的心情離開座位。
　　……
　　咖啡館離康復醫院不遠，也就三五分鐘的路程，可她楞是把這麽短的距離走出長征的氣勢。
　　雖然不想承認，但是聽到江浩坤氣憤地告訴甘敬訂婚的事取消的時候，她的心情是快樂的，是撥雲見日般的開朗。
　　她知道這是不對的，既然決定成全閨蜜，就不該有慶幸的想法，然而理智是壹回事，感情又是另壹回事。
　　從知道兩人要訂婚的悲戚，到最後的開心，現在的惆悵，作為心理醫生，她知道，她是喜歡上了那個人，即便陸遠說的很有道理，江浩坤是壹個城府很深，手段很高明的人。
　　“徐醫生，這麽晚了還回來加班？”
　　剛走進大樓，壹個穿風衣的男子微笑著跟她打招呼。
　　“啊，是。”
　　徐麗楞了壹下才反應過來：“這麽晚了妳才走？”
　　“不小心在辦公室睡著了。”
　　“哦，那開車註意安全。”
　　“哎。”
　　男子帶著壹陣風走了，徐麗繼續心不在焉地往前走，感覺來到辦公室前，拿出鑰匙往鎖孔壹插，擰了半圈將門推開。
　　她前腳進屋，還沒來得及脫外套，就聽身後腳步聲起，壹個人尾隨她走進房間。
　　“妳……”
　　她嚇了壹跳，剛要大聲喊叫，這時天花板四個角落的小燈點亮，幽幽光華落下，當她看到來人的面容，又把沖到嗓子眼裏的“救命”咽了回去。
　　“妳怎麽來了？甘敬呢？”
　　林躍沒有急著回答她的問題，脫下外套往衣架壹掛，輕車熟路地走到辦公桌後面，推開窗戶，給自己點燃壹支煙含在嘴裏，這才含混地說了壹句：“不知道。”
　　“不知道？”徐麗把包往沙發壹丟，走到他的面前：“甘敬急匆匆地跑去找妳……”
　　林躍沒讓她把話說完：“她去找我我就壹定要出現在她的面前嗎？憑什麽？”
　　徐麗被他問住了：“妳怎麽可以這樣？她可是……”
　　“可是什麽？可是我的未婚妻？”
　　跟上次壹樣，他又壹次打斷她的話。
　　連續被打斷兩次，徐麗感覺很難受：“……”
　　“那我問妳，如果是妳，壹邊是即將結婚的男朋友，壹邊是妳前夫，兩個人發生矛盾的話，妳會站誰？”
　　如果換成她？
　　徐麗腦海閃過的第壹人選是他，不過她沒有說出來，因為如實回答的話，那就等於不贊同甘敬的做法。
　　她也確實不贊同甘敬的做法，因為既然江浩坤和陸遠沒有和解的可能，作為未婚妻，理應站在未婚夫壹邊，可是甘敬怎麽做的？又想跟江浩坤在壹起，又不願意跟陸遠絕交，說實話，太貪心了。
　　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　　林躍說道：“何況我也不是真心想要跟她訂婚。”
　　徐麗楞住了。
　　“妳……妳說什麽？妳不是真心跟她訂婚？”
　　她以為自己聽錯了，因為這話太過駭人聽聞，那可是訂婚啊？訂婚這種事也能拿來開玩笑的？
　　林躍吸了壹口煙，皺著眉頭說道：“妳沒聽錯。”
　　燈光照在深紅色的地板上，微風調皮地翻著書，忽左忽右的煙絲像是舞臺上曼妙的美女，他倚著窗，發梢泛起點點光華，是明月的饋贈。
　　徐麗消化了很久才把心口亂竄的情緒按下。
　　“難道……妳就是為了讓陸遠難堪？這……沒必要吧？”
　　這是她唯壹能夠想到的原因，傻子也能看出來他有多麽不待見陸遠，卻又不是那種要致人死地，恨不能寢其皮渴飲血的恨，而是壹種貓戲耗子，要把那個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戲弄。
　　林躍看了壹眼窗欞如刀的彎月：“這算是原因之壹吧。”
　　“妳這麽做對得起甘敬嗎？我看得出來，她是認真的，她是真的想要嫁給妳，可是妳……”
　　徐麗有點激動，也有點氣憤，兩手扒著辦公桌沿，壹眨不眨地看著他，質問的意思比香煙的味道更加濃郁。
　　是，她喜歡江浩坤，知道倆人要訂婚的消息很難受，可她畢竟是甘敬的閨蜜，既然決定退出，那就要端正態度，為姐妹開心，為姐妹祝福，現在江浩坤告訴她這麽做的目的是惡心陸遠，她當然不能接受他的卑鄙。
　　林躍說道：“妳以為甘敬請妳勸說陸遠放手是出於妳是心理醫生，想獲得專業人士幫助的心思嗎？不，她真正的目的是在妳和陸遠面前宣示主權，達到壹石二鳥的效果，那妳覺得，像我這樣的人會讓她得逞嗎？”
　　徐麗不是傻子，她只是在裝傻，不願意承認甘敬在算計她，因為壹旦正視這份陰暗，必將壹點壹點摧毀因為她選擇退出而剛剛修復的閨蜜情，如今江浩坤把它放到陽光下曝曬，她還能假裝什麽都沒看見嗎？
　　林躍說道：“徐麗，如果妳是我，是願意娶壹個單純的，直率的，勇敢的，有底線的女孩子，還是娶壹個屈從於現實，自私自利又拎不清的女孩子？”
　　“……”她沈默了好久，用壹種缺乏底氣的聲音說道：“那妳也不該……”
　　林躍又沒讓她把話說完：“我之所以選擇配合她，還有壹個比戲弄陸遠更關鍵的原因。”
　　徐麗擡起頭來：“什麽原因？”
　　他深吸壹口煙，把煙蒂按進窗臺的煙灰缸，風揚起衣袖，送來壹道沁人心脾的清香。
　　不是茶幾放的插花的味道，也不是書簽的香味，這種清香來自他的身體，這是以前催眠他時的小發現，也是她貪戀跟他共處壹室的原因之壹。
　　“我想用這個消息來試探壹下妳的反應。”
　　“試探……我的反應？”
　　徐麗把頭低下，聲音也有點變調。
　　只有她自己清楚，聽完這句話，她的心跳變快多少。
　　林躍反問道：“為什麽躲著我？電話不接，微信不回，工作室的門也關了好幾天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“正面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　　“我……”
　　她很慌，臉很紅，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講，也很難想象，作為壹名心理醫生，作為壹個離過婚的女人，她居然會在壹個男人面前手足無措，狼狽不堪，仿佛回到十幾年前給喜歡的男生寫情書等待回應的日子。
　　“我……我的條件……配不上妳，而且我也不想甘敬……”
　　“擡起頭來。”
　　林躍這是第四次打斷她的說話。
　　“啊？”
　　“我讓妳擡起頭來，看著我。”
　　徐麗帶著壹絲不安擡起頭來。
　　便在這時，他突然靠上來，直接霸占了她的唇。
　　唔。
　　徐麗的身體壹下子繃直了，兩手往上擡，似乎是要去推他，嘴裏支支吾吾說著“不要。”
　　林躍壹把握住她的手腕。
　　“原來心理醫生也會自卑啊？”
　　徐麗掙脫不開，只能往後退，壹邊說著“妳別這樣。”
　　林躍不為所動，她退壹步，他進壹步，兩人撞倒了辦公桌上的筆筒，碰掉了放在角落的書籍，最後，徐麗被逼到了沙發上。
　　“妳……我……我喊人了。”
　　“喊吧。”
　　“唔……”
　　……
　　五分鐘後，徐麗不再掙紮。
　　首先，她是真的很喜歡他，尤其是在決定把他讓給甘敬時，壹個人難過了好久，失落了好久，今天又聽到兩人即將訂婚的消息，整顆心墜入谷地，之後江浩坤怒提分手，她的心情變得很復雜，再聽說他之所以配合甘敬是為了觀察她的反應，這種過山車壹樣的感覺讓她甜蜜而無所適從。
　　其次，今天的江浩坤格外強勢，她想推開他都做不到，可是要說喊人，那更像是欲拒還迎的撒嬌。好吧，既然無力反抗那就……
　　最後，她跟前夫已經分開有壹段時間，要說不想男人，那是騙人的。
　　所以，她妥協了。
　　至於怎麽面對甘敬，接下來該怎麽辦。
　　以後再說吧！
　　……
　　今天傍晚在咖啡館，江萊認為從他去湖南路打人事件開始，就在壹步步給江誌華挖坑，陸遠呢，認為他通過告訴彭佳禾劉靜沒有搬家的事，利用雷東和廖廠長來對付自己和彭佳禾，這屬於非常陰毒的雙線操作。
　　其實，這不是雙線操作，而是三線操作。
　　另壹條線在徐麗這裏。
　　要俘獲她的心，只是每天來催眠兩個小時怎麽夠，再進壹步的操作是讓她對他的生活有參與感。打人後被警察抓走，不是正好給了她去徐蘭那裏刷存在感，共同面對危機的機會？從而為後面請她吃飯，去觀看廚藝挑戰賽做鋪墊，之後她被甘敬逼宮，選擇放棄，他為什麽不直接來找她？
　　牛奶放久了就沒法喝了，但是像釀造白酒，沈澱壹下會更香。
　　至於甘敬的壹石二鳥計，他得說聲謝謝才行，沒有甘敬，他怎麽可能為徐麗提供更多情緒價值，最終主導壹切呢。
　　……
　　事後。
　　徐麗理了理鬢間的發絲，臉上帶著壹抹醉酒般的酡紅，用透著幾分慵懶的聲音說道：“這回妳如願了？”
　　啪～
　　林躍含著壹支煙，撥開打火機點燃。
　　吹出壹口濁氣的同時，手指在她的臉上刮過。
　　“當然。”
　　徐麗嘆了壹口氣：“我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甘敬。”
　　她想過什麽都不說，但是她不說，江浩坤會不說嗎？他如果也不說，那三個人的關系成什麽了？她可不想夾在他們中間做小三。
　　“妳說妳……怎麽能對我……這麽蠻橫呢？”
　　林躍說道：“我不這麽做，妳會有勇氣和信心跟甘敬爭嗎？”
　　她轉過頭，定定地看著身後的男人臉。
　　煙絲壹點點浮空，模糊了他的眼。
　　她什麽都沒說，又低下頭去，想想自己，又想想甘敬，壹瞬間想了很多，但是感情的事，怎麽說呢，真真是剪不斷理還亂。
　　林躍從沙發起來，走到辦公桌後，把窗戶關上，順勢往煙灰缸撚滅煙蒂。
　　當他轉過身去，發現徐麗半披著開衫，正托著腮幫子看他。
　　林躍微微壹笑，快步朝她走去。
　　“妳……要幹什麽？”
　　“妳說我要幹什麽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翌日中午。
　　徐麗的工作室。
　　咚咚咚～
　　外面響起壹陣敲門聲。
　　她喊了壹聲“進”，甘敬提著包走進來，看面相昨晚應該沒睡好，兩個黑眼圈撲了粉也遮不住。
　　“咦，妳氣色不錯啊，瞧這小臉，嫩得快能掐出水來了。”
　　甘敬把包往辦公桌壹放，在旁邊的椅子坐下：“說吧，這麽著急叫我來妳的工作室，有什麽好事？”